爬坡的日子

蔡秋玲(南投埔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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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24日第938期

一向活得生氣盎然的我,去年暑假突然莫名其妙陷入極度恐慌中,下了班家中沒人,就自己「深刻、專心」的走過這一段「寶貴」的日子。

媽媽年輕時活得很辛苦,幾乎可說無法主宰自己的生活,祖母去世後才在家裡得到些許的尊重。爸爸去世後,媽媽白天一個人在家,晚上就住在我家,似乎一切正常,但後來迷戀撿回收,才發現她在爸爸去世時不哭不鬧的堅強,是一種逃避與假象,直到病倒時她已失去生活自我管理的能力。

看著媽媽三次插管的痛苦與簽下病危通知書的為難,為了讓她能按時吃藥打針、三餐正常、別亂吃亂跑,所以送她到家庭式的老人托養中心讓人看顧,週末再接回家裡住。媽媽加上公婆,還有半百的我們,我常笑說我家是老人安養中心。

後來媽媽已無法爬樓梯,所以週末或晚上我就常到老人托養中心去陪她。在平房式的托養中心裡看到返老還童的長輩,會像孩子耍賴、發脾氣、摔東西,也有人會去偷別人的東西,也有人怪看護人員不讓她回連自己都忘了路的家,也有直唸著子女的名字,但子女來了卻不認得,也有連說話都忘記了……。

這期間,也送走兩位朋友,一個癌症末期,一個是長年靠呼吸器活著的植物人。看著這些人生的衰退與病痛,突然間自己像船難後漂浮在海上孤獨的生存者,失去了生存倚靠與目標,更怕走樣的老,因此陷入極度恐慌中。

很清楚在這孤單的幽谷裡得往上爬。一整個暑假,混亂的心讓我無法畫出一張作品,但很慶幸這段時間有些忙又有些閒,白天可專注工作又可整理心思,硬是擠出笑容和同事相處,也告訴自己,外面笑了,就會讓裡面也笑了。下班後看屬靈書籍、讀經、等候默想,強迫把心藏在神裡面,搜尋「爬坡」的憑藉。這段日子,很清楚沒有人可幫我熬過,神成了我漂浮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浮浮沉沉唯一抓住的依靠。

暑假結束,雖心中仍有些陰影,每天功課照做、扎記省思照寫,也從攝影中看見這世間的美好,數算生命中的恩典。現在再回頭看那些日子,除了感恩還有滿滿的收穫,那真是一段寶貴的日子!

前陣子接了兩個個案,除了陪伴聆聽,生命的分享成了對別人最好的幫助,感謝神讓我經得起考驗,給了我那些刻骨銘心的功課。生命的經歷都不會浪費,走過後收成什麼,端看各人當時的選擇;要停留在幽谷黑暗處自憐自艾、怨天尤人,或是相信黑雲密布的上方必有燦爛的陽光等著,因此努力往上爬?生命是很個別的,得自己去完成,雖然過程中有許多人來來往往,但終究沒有人能代替你。

還怕老嗎?那是以後的事,而且從有生命開始,生命就已逐步邁向老化;死,對人是公平的,重要的是珍視當下,凡事謝恩,走過之後更加小心保守心思意念,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的,現在重要的是把每一天都活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