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與鴨

哀唷喂(台南左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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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13日第819期

一大群鴨子靜靜站在十字路口旁等紅綠燈,好可愛!是「竹鴨」,每一隻都不一樣,姿態逗趣,栩栩如生。

我將成群竹鴨拍照跟朋友分享,原來不少人也看過有人在街頭擺攤賣鴨;但多數人看到的是「鴨子」,我關注的卻是「竹子」。家鄉出產竹筍,我是被筍子養大的小孩,對於能將竹莖(台語稱竹頭)做成這樣的藝品,心生感動。
那天回家,阿母塞給我兩包川燙好的桂竹筍,說是特地留給我,不然早被買光了。住在鄉下,阿母自己愛吃什麼就種什麼,偶爾也有鄰居喜歡訂購。「攏總一千八百元,擱有五百元還沒收……」阿母喃喃自語,算著最近零售的金額。一會兒像想起什麼,又說:「妳可以先拿五千元所費(生活費)給我嗎?」阿母解釋,剛叫了一批竹筍要用的肥料,花了不少錢,手頭較緊,等到六月麻竹筍開始收成,就有收入,不必跟我拿這麼多家用費。
父母親拉拔我們長大,吃喝拉撒及學費等等開銷,豈是每個月五千元還得完?
十幾年前讀高職時,學的是資訊,作業不少,加上班上同學幾乎都有電腦,在我的央求下,阿爸真的也給我買了一台,價值四萬多元。父母親都在工廠上班,收入微薄;平日早晚還得穿梭竹林巡視覆土,筍季時,大盤收購價一台斤可能十塊錢不到,一趟收割才千來元。兩個人揮汗勞動,一個月掙得的也差不多四萬元,要養一家子老老少少;而我,就這樣輕易用掉!及長,想起這件事總是深深懊悔……。
與竹鴨老闆聊天,才知道鴨身越大,代表竹齡越高,少說都有十年以上。藏在地裡的莖,默默孕育嫩筍;出了土,化身不朽柔情。我挑了一大一小,母子檔,想帶回去送給阿母,讓她知道,她終年辛苦,用以拉拔兒女長大的竹,是這般動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