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約帖(台中市)
有段時日我在台北工作,某天早上去採訪時,接到鄰居電話,告知母親沒有到市場做生意且家中的門鎖著。我心一驚,想起母親之前到醫院檢查,醫生提醒有腦血管阻塞的問題,我擔心母親在家出意外,於是趕緊打電話請弟弟妹妹回家看一下。隨後妹妹來電說,母親外出將門鎖上,沒有出來做生意,鄰居不知道,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。雖然心中卸下重擔,但我在心中禱告,「希望我的工作能兼顧家庭,可以照顧到年邁的母親。」
那時我仍在台北報社工作,每週一次得出報,到凌晨才能回到宿舍。出報日隔天休假,若要回台中,得出完報去搭客運,回到家幾乎已天亮。當時能吃到母親親手烹煮的飯食,就是一種奢侈的幸福,這樣的工作實在很難照顧到家中老母。
經歷中年轉業後,我目前在一家福音機構擔任編輯兩年多。如今,常常在下班後,回到家裡,跟母親聊聊天或吃個飯;週末,有時可與手足家族聚餐,吃到母親親手烹調的飯食,享受平淡的幸福。
【陪伴母親面對病痛】
這兩年,我跟母親有許多第一次的經驗,包括:在開刀房外守護、一起出國、搭火車陪母親去看診。2018年初,母親因為罹患腮腺腫瘤必須開刀,手足間召開了最甜蜜也最無奈的「愛的家庭會議」,討論母親四天的開刀、住院及照護安排。甜蜜的是家人共同討論協調,無可奈何的是母親必須面對開刀之苦。母親住院期間,手足間輪守夜班、處理醫療保險、開刀房口守候、輪流請假照顧等,全家人共同面對。
我帶著母親辦理住院事宜,接下來,陪伴母親開刀,等待時我心中持續用詩篇23篇默禱,盼望上帝保守開刀順利。那時,手術已持續三個多小時還沒結束,我心裡開始焦慮,工作單位的傳道人請在醫院擔任志工的姊妹來關心我,她邊為我禱告,我的眼淚就邊掉下來。隨即,護士小姐出來跟我說醫生找我,我心中暗自擔心是壞消息,眼淚不禁掉下來,幸好醫師是要告訴我腫瘤切除順利的好消息。
【母女小旅行共創回憶】
母親術後的復原狀況良好,於是,我決定陪她一起到韓國旅行。旅程中,母女互動和睦,也有許多難忘的初體驗。例如:我帶著母親一起去喝咖啡,母親第一次喝星巴克,還開心的用手機自拍留念。我們也在韓劇《來自星星的你》主要拍攝的景點小法國村合影,為這次旅行留下美好的紀念。
這次陪伴母親就診,內心有一種特別的感受。我不是沒搭過火車,但是印象中還沒和母親一起搭火車的經驗。那天,陽光很燦爛,母女一起搭火車後走一小段路去看診,醫生宣布母親的腳傷復原,可以不用再回診,母親也笑咪咪的稱讚醫生醫術好。
回程,仍得走上一小段路才能到火車站,我心裡又是百感交集,又是平靜祥和。百感交集的是,我也陪伴過安息主懷的父親就診,這意味著母親已漸老邁。平靜祥和的是,陪著年邁母親就診是恩典,且我們母女互動關係美好,不若年輕時那般劍拔弩張。在近忽知天命的年紀,單純的享受著身為女兒的身分,這種感覺很特別,也格外感謝上帝賜給我這樣的恩典。
【母親守候之處就是家】
過去,很長一段時間住家裡,在外工作打拚,餓了、累了,便想到回家,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喊「媽媽」,看到母親的身影,聽到母親應答並露出淡淡的微笑,我的心就很滿足。那時,偶而還會刻意繞到母親在市場的小攤位去看看她,叮嚀她記得吃飯,穿暖一點;也特意安排年假帶母親到郊外去過夜旅行,享受母女在大自然中的相處時光。
有時我會賴在母親房間聊工作、聊生活,不小心就睡著了,一覺安穩睡到天亮,就像小時候睡在母親身旁一樣。後來我在外面住,下班後偶而回去探望母親,在空閒時也會騎著摩托車,去看看在市場工作的母親,雖然只是幾句家常卻覺得滿足。我體會到,永遠有一個寧靜的港灣,那便是家,因為有母親在那裡守候。
感謝主的帶領,讓我能兼顧工作及家庭,這確實是恩典。生命的軸線向前,生命何其有限,感恩的是,在這緩慢趨近死亡的過程中,我們有機會彼此表達愛。「你們作兒女的,要在主裡聽從父母,這是理所當然的。『要孝敬父母,使你得福,在世長壽。』這是第一條帶應許的誡命。」我深深體會到上帝的愛,是一帖醫治的良藥,使關係和好,也是存活的盼望,更是恩典的祝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