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千層蛋糕

◎ 盧初（新北市）

再過四、五日中秋節就到了，我沒按母親期待先將書房、臥室、洗手間打掃乾淨，反倒自顧自開心地做起蛋糕，所以還沒聞到糕點甜美香味，倒先嚐到一陣酸言酸語……

外婆年邁，大小毛病接連登場，又逢中秋佳節，屆時各方親戚將齊聚家中，作為長女的母親壓力倍增，情緒彷彿處於沸點，只要稍不順她心，便怒火中燒。與她同住的我，時不時遭其情緒波及，無疑成了最大的受災戶。

近日，教會姊妹小組上烘焙課，教導大家做千層蛋糕。生手如我，現場連張餅皮都煎不好，竟妄想在家獨力完成十來張千層餅皮的煎製，並逐層加料堆疊，希望中秋佳節能在家人面前大顯身手。想像雖是美好，現實卻很殘酷。

我備齊材料，捲起袖子，滿心歡喜地調製麵糊，廚藝生澀的我，按著配方上的比例，笨拙地慢慢調製攪拌。我無法像母親那般手腳俐落，邊做菜邊收拾，一心想著最終再收拾就好，無視廚房已一團亂。卻忘了再過四、五日中秋節就到了，屆時親戚將來訪，我沒按母親的期待先將書房、臥室、洗手間打掃乾淨，反倒自顧自開心地做起蛋糕，所以還沒聞到糕點甜美香味，倒先嚐到一陣酸言酸語……

話說，原本在房間休息的母親，聽聞廚房有動靜，便無聲無息走進廚房探頭探腦。看到流理台上器具四散，又看見我正笨手笨腳地煎著麵糊，母親脾氣立刻直線飆升，口氣不悅地訓斥我說：「妳做這些事有什麼意義！我看到妳就生氣……」若是以往，我不是眼紅鼻酸、委曲淚流，就是夾帶怒氣、連珠炮似地頂嘴回擊，最後一定是落個兩敗俱傷。

感謝上帝，自從知道我是祂重價贖回的屬神子民後，明白此等身分何等尊貴，豈容他人來定義自己的價值。因此面對母親的無理指責時，心情不再隨之起伏，反而較能淡然處之。但要完全脫去老我、勒緊口舌談何容易，還是硬回了一兩句，所幸語氣尚屬溫和，並未釀成大禍。

最終，眼見夜深了，我兩手一攤，放棄高難度的千層蛋糕，索性將麵糊改作可麗餅，雖然外表不如千層餅奪人眼目，但風味也是一級棒。向來作風強勢的母親，突然出手奪下煎餅一職，我愣了一下，接著認命交出鍋鏟，乖乖在旁刷洗餐具。若是以前的我，一定不願屈服放手。因我的讓步，不與母親僵持不下，原本可能煙硝四起的廚房，反倒洋溢一股溫馨。於是，母女各據一方，各安其職，抽油煙機轟轟作響，空氣中瀰漫麵糊的焦香，這深夜的廚房，竟成了生命中一段特殊的回憶。

感謝聖靈引導我，使我甘心樂意順服母親。我如此行，不是為了討好母親，讓自己日子好過，而是為了活出基督徒的生命，好讓上帝的名得榮耀。盼望聖靈快快動工，使母親能早日認識這位又真又活的神，享受從耶穌基督而來的真平安，生命有永恆的盼望，日後母女倆得以同赴羔羊豐盛的筵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