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小蒼蘭(彰化縣)
「小雨」,正如她的名字一般,她的心情總是下著雨,她看出去的天空總是灰的,委屈受辱是她的代名詞,故作堅強是她的保護色。「『快樂』是什麼?我感覺不到,醫師,你們能告訴我『快樂』這兩個字怎麼寫嗎?」小雨說。
「小雨,我好想幫妳,妳願意相信我一次嗎?」我說。
觸礁的關係
「妳會傷害我嗎?妳會像我過去遇到的人那樣嗎?」她被傷了好幾回,不論來自家人、友情、感情、工作,每一回傷害,她總以為時間過了,傷口就該結痂了,但往往舊的傷口還沒癒合,新的傷口又出現。於是,小雨學會把自己武裝起來,像個刺蝟。「這樣就沒有人能傷害我了。」她自忖。
當內心的圍牆被小雨築得越來越高,她也彷彿被困在自己興建的圍牆內;她感覺沒有人懂她,包括自己。她也曾想爬出圍牆,卻沒有力氣和勇氣,只能一再舔著過去的傷口。對她而言,似乎待在原本的舒適圈,就可以合理化目前的狀況,不用刻意改變,這樣會讓她覺得比較有安全感。
小雨每逢遇到我們,都會提及她從小到大被打壓和錯待的經歷。小雨訴說時,總是聲淚俱下,有如親臨現場。當她提起過去,好像把她再度拉回事發現場,再一次經歷她在過去事件中被傷害的感覺。
渴望愛的人生
我們試著陪伴小雨,傾聽她,給她建議。我們看到小雨的人生,好像重複著一個循環。我們也發現,不論我們如何傾聽、同理、陪伴,都似乎沒辦法真正幫助到他。盤根錯結的信念,走不出的過去,像條繩索牢牢纏住了她。我們思索著,為什麼小雨總喜歡向人訴說這些過去?
我們觀察了一陣子,得到的答案是,每回小雨沉浸過往,就會獲得旁人的關注和愛,這些是小雨過去在原生家庭中的欠缺。她的父母總是拿她跟兄弟姊妹比較,重男輕女的母親期待她是男生、比較疼愛弟弟,還要求小雨做完全部的家事,只因為小雨是女生。
小學二年級的小雨曾詢問媽媽:「能不能在我的生日,買個乖乖桶帶去學校請大家吃呢?」媽媽不但不答應,還嚴厲地斥責小雨。這讓小雨覺得自己不如男生,也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,以為必須做好每一件事才能證明自己。她的意見在原生家庭中也總是被忽略,漸漸地便習慣不去表達。
妳是有價值的
當我們知道問題的癥結,便試著帶領小雨做另類的思考。「小雨,不論妳的表現如何,妳都值得被愛,就算家人會把妳拿來跟其他兄弟姊妹比較,但我們不會,妳是獨一無二的個體,妳的出生和存在都值得慶賀。妳知道妳是萬中選一的嗎?女生和男生都一樣重要、一樣有價值!」
小雨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。
「小雨,妳知道妳的存在是上帝美好的計畫嗎?天父讓妳出生,是為了要完成祂的命定,媽媽孕育妳,則是上帝旨意的承載,她完成了生養妳的責任,目的是完成神的心意。沒有人能拒絕妳的出生和存在,妳的存在是祂永恆的心意。有一首詩歌這樣說:『我的被造,有祢的心意,祢的愛無止息。』」
小雨似懂非懂,想起了詩篇中的一段話:「我的肺腑是祢所造的;我在母腹中,祢已覆庇我。」上帝比任何人都愛小雨,也期待著小雨的出生。
喜獲新生
小雨開始學習溫柔地對待自己,嘗試原諒自己、也原諒母親。她第一次為自己身為女生感到開心,而無須做什麼事情來證明。因為,單單是她的存在,就是那麼獨特和令人雀躍。她開始數算生命擁有的一切,學會感恩、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。漸漸地,小雨不再問「快樂」怎麼寫,因為她本身就是快樂和陽光的象徵。
「叫我『小晴』,我要走向陽光,不再走回黑暗裡。『小雨』的世代已經結束了。」她這樣說。我們流下了感動的淚水,為小晴拍手叫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