☉戴禮娟(桃園八德)
去年聖誕節一早,我手機裡傳來一則訊息,還附上幾張照片,打開一看,哇,也太令人驚喜了!我的媽媽一早就梳妝整齊去教會,準備要受洗了!會感到驚喜,是因為媽媽事前並沒有告訴我她將接受耶穌成為她一生救主的決定,雖然無法親臨現場,但光是看到教會姊妹傳來的照片,就已讓我感動掉淚,口中還不斷哼唱著詩歌〈奇異恩典〉。
第一時間,我立刻打電話給我非常敬愛的牧師,牧師在電話那頭感性地說:「禮娟,上帝真的是把全世界都給妳了!」聽著這句話,我鼻頭開始發酸,是啊,這正是我等待了數十年的時刻啊!
從我廿五歲受洗至今,就一直記掛著身邊的家人,為他們禱告從沒間斷。在這些禱告中,最急迫的就是媽媽十年前重病住院的時候。那是段令我痛苦又難熬的日子,因為才剛送走父親兩年,又接到哥哥意外身亡的消息,我的媽媽也才剛從父親病逝的傷痛中漸漸撫平,緊接著又是沉重的一擊──失去獨子,可想而知,這些打擊對她是多麼地巨大。
而我,要求自己堅強面對,勇敢代替媽媽處理好哥哥的後事,讓媽媽不至於心力交瘁。但是,就在哥哥出殯後的一星期,母親在不敵痛失老伴和愛子的雙重打擊下,病倒住進醫院了。在她住院的第四天,主治醫生神情凝重地要我簽下病危通知單,簽完名後,當我將通知單的其中一聯放進皮夾的當下,內心彷彿被打入幽暗谷底,痛不欲生,身心俱疲的我,再也拿不出一點力量支撐眼前的苦痛,看著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媽媽,我感到極度的軟弱與無助。
趁母親的朋友來病房探望她的片刻,我獨自走到醫院的禱告室,雙腳癱軟地跪在十字架前,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哀痛,放聲地痛哭起來。我哀痛地跟神說:「主啊,我真的不在乎母親活多久,但至少要等到她受洗後,你才能接走她啊!」禱告完,幾位禱告室的同工已站在我身後許久,他們扶起狼狽的我並深深地擁抱我,問了母親的病況後允諾會去探望母親。之後,母親花了兩個月時間在醫院和死神拚搏,最後,終於險勝,凱旋榮歸。
然而,母親出院後,她從「願意」偶爾去教會聚會到「否認」上帝的存在,而我也從拚命地向她講述聖經道理,到後來決定不再說了,因為說太多,只會徒增我們母女間的不悅與距離。
回想她還未受洗的那十年,我幾乎是位隨傳隨到的女兒,每次往返桃園及高雄,不單是金錢上的壓力,體力更是難以負荷。縱使分隔兩地,我平時還是會乖乖地聽她在電話那頭訴苦,有時她心情不好,我也學著默默挨罵不回嘴。只要有時間我一定抽出時間回南部的家探望她。
這幾年,患有糖尿病又肝硬化的媽媽,身體健康每況愈下,今年我們全家提早在過年前回去看她,發現她的視力變得很差,沒多久竟然完全看不到,所幸現今科技發達,可以用雷射治療。但就在她眼睛還在手術恢復期的當下,又不小心在浴室跌倒,接二連三的出狀況,令我十分擔心;不過我卻發現,縱使這些病狀造成她許多的不方便,但她的情緒變得不太一樣了,甚至變得柔軟了,沒有像從前那樣焦躁地亂發脾氣,此外,她也漸漸願意試著體諒我的難處,變得比較理智能商量大小事了,最後,我也終於敢開口問她:「我們請個看護來照顧妳,好嗎?」
上帝說:「你們得救在乎歸回安息,你們得力在乎平靜安穩。」(以賽亞書30章15節)我深信母親的種種改變,是因為上帝住在她心中,將一切榮耀歸於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