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歲,生日快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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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林淵(花蓮秀林)

二○一三年春的某一日上午,孩子們帶了蛋糕來為我慶生,看著蛋糕上的蠟燭「47」,啊……原來我已經四十七歲了!其實,我從沒想過自己能活到這把年紀。

回想剛離婚的那一年,為了使孩子有更好的成長環境,我放棄了撫養他們的權利,獨自一人回到娘家從頭開始。為了養活自己,那幾年換了不同的工作,也因繁忙的生活步調,忽略了身體早已發出的警訊。

有一天,腹部感到不適,便請假到醫院就診。檢查後,醫生竟告訴我一件晴天霹靂的消息──罹患子宮頸癌第二期。我本身就有糖尿病病史及其他病痛纏身,現在又罹患癌症,我開始苦惱,我怎麼可能還有力量一肩扛起這些沉重的擔子?我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金錢,去支付往後龐大的化療費用?我內心痛苦地問上帝:「老天啊!你要捉弄我到何時呢?我真的真的累了……」

在得知自己罹癌後,我的生活依舊照常進行,但心底環繞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,黑洞裡的悲觀引力太強,逐漸吞噬我殘留的生命色彩;面對生活我依然笑得出來,但請家人和朋友們原諒我失去溫度的笑容,因為我的心已經失去了方向,即便我還有工作和家庭,卻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該何去何從,更發現自己等待的不是「奇蹟」,而是「死亡」。

在接受化療期間,孩子們總會相伴左右,在精神狀態尚可的情況下,我會自己騎車或搭計程車到醫院接受治療,也因為老覺得自己離死亡不遠了,所以更要完成自己沒完成的事,如:一個人去電影院看電影、一個人搭火車到想去的城市,甚至思考著出國旅遊……,但做完這些事後,無法取代的是──內心深沉的絕望感,因為我知道自己正向死亡前進。

其實,我是位掛名的基督徒,從小被媽媽帶進主日學,因家中經濟欠佳,國中畢業後就進入職場工作。在信仰上,我只求物質上的溫飽,不重視心靈與神的交流。有時候甚至覺得,今天會淪落到如此悲慘的結局,全都是上帝的懲罰,但兒子卻告訴我:「有個人比妳更擔心妳自己,那就是耶穌基督!」兒子說,這場病是神用另一種方式愛我。當祂願意降世為人與我們親近,就是為了要體貼我們的痛苦,並為我們的罪被釘在十字架上;而且「上帝不會懲罰祂的兒女,因耶穌來就是為了承擔所有世上人的罪,也包括妳的罪!」

兒子在信仰上給我很大的信心,當我害怕死亡的來臨,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時,他總以大人般的口吻安慰我:「沒事的,上帝會看顧著!」他及時的安慰撫平了我憂鬱的心,也讓我真正體察到──耶穌除了擔心我的身體外,更擔心我的心靈是否得到平安與喜樂。

回憶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,其實我一直誤解神,總覺得自己成年後做的事情,不僅無法討祂喜悅,還會因此而下地獄;但在生病的這段期間,我真正認識了祂,祂那溫柔良善的原貌,像一位慈祥的父親般讓我全然倚靠與交託,縱使以前做了許多錯事不討祂歡喜,但祂依然展開雙手環抱我並原諒我。明白這些之後,我每日以淚洗面,但這個「淚」是快樂、感動、得救後的甘甜。

之後,我常請兒子在空閒之餘帶領我禱告和讀經,其實這些事他老早就想做了,只因當時的我不相信禱告能帶來什麼力量便作罷。但此時此刻,我願意將我的靈魂交給那看不見的父親;我堅定的相信,在抗癌這條路上,神陪伴我左右,並為我打氣,所以我不能放棄、不能灰心。為此,我下定決心改變自己的心態,也開始到教會聚會;我努力禱告,靠著主加給我的力量對抗疾病,因基督在萬事上都是得勝的!

二○一六年,我移除人工血管,經過多年的追蹤,醫生說暫時不用化療,因為癌細胞都被控制住了。聽到這個訊息,我開心地快要爆炸,我大喊著:「感謝主!我何德何能承受如此大的賞賜!」

神是如此愛我,賜給我這麼好的兒子,在人生低谷時,是他將我帶回到耶穌的面前。往後的日子,我的生日蛋糕上不再插上數字蠟燭,因為我的年歲已經永遠掌握在神的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