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25日第960期
去年十月，參加美國基督徒作家楊腓力（Philip Yancey）來台演講，其中一段話令我印象深刻，他說：「恩典是教會可以給這個世界最好的禮物。但可悲的是，在這渴求恩典的世界，有時展現的竟然是一種『無恩模式』。」他又講述自身經驗：「有一次去超級市場買完東西到櫃台結帳，隊伍排得很長，很不耐煩注意前面排隊的人到底買什麼東西？又看見櫃台服務人員手腳很慢，心想這傢伙是否是外籍員工？」講到這裡，楊腓力突然停頓，然後很嚴肅對著我們說：「你們看！我是不是很沒有恩典想法？」
不久前，我到新加坡探訪長輩，也上演了一齣「無恩典」戲碼。
去年十一月，台灣食安風暴不斷蔓延，讓愛好美食及外食的我痛徹心扉，決定接受旅居新加坡、外子的姑姑邀請，前往觀摩學習南洋料理。
外子和姑姑關係極為親密，姑姑多年來熱衷學習料理，每次回台灣總是力邀外子到新加坡。外子每次聊到這件事，我總是以疑惑眼光、不耐煩語氣詢問：「你是想當總舖師？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去新加坡學煮菜？」
我和外子的姑姑、姑丈並不熟悉，但當他們來接機時，姑姑給我的第一個印象竟然是像童話故事裡的巫婆：尖嘴猴腮、佝僂、皮膚黑黑皺皺、講話很大聲；站在身旁的姑丈卻是瘦小、慈眉善目，看起來有如武俠小說中深藏不露的高人。兩人站在一塊其實很不搭。
果真如我心中所料，才第三天就上演「獅城震撼教育」。一大早姑姑就要求外子先去做園藝工作，然後使喚我開始準備早餐、洗衣、洗碗、洗鞋、拖地等，因為新加坡水很珍貴，所以洗完衣服後的水要加以利用，用來洗碗、洗鞋、拖地，我心想這也太誇張，正要發表意見時，姑姑馬上大聲斥喝：「不要講話！聽話、照做！」搞得我好像是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。
私底下我忍不住淚眼婆娑抱怨外子：「你媽也從來沒這樣對我！我媽更不會叫我做這些事！」「長到這麼大第一次碰到這種老巫婆！」外子面露為難神情，耐心聽我數落姑姑種種誇張行徑，然後語重心長地說：「姑姑生病了，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。」驚！這是我從沒想到過的答案。
期間，姑姑和朋友們出國數日，有一天姑丈開車帶我和外子到海邊走走，在一處風景優美臨海的餐廳，姑丈喝著咖啡眺望遠方說：「你姑姑病了，我建議她去看醫生，她不肯。」接著從皮夾裡拿出一張泛黃照片，指著照片一位妙齡女孩說：「你們看！姑姑年輕時多可愛啊！」然後用近乎請求的語氣說：「趁你們在此，有機會勸勸她，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。」當長輩對晚輩訴苦求救時，真讓人不捨啊！我心中不禁為之前那些「無恩典」的話語感到羞愧。
回想楊腓力所說，我們可以從恩典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，如同那位超市櫃台服務人員，或許家中正需要他這份薪水維生；而姑姑不可思議的行為，或許是這些年生活的變化……。換個角度看，這次我有機會像個小跟班，和姑姑跟著一位八十三歲國寶級御廚觀摩、學習料理以及遊覽新加坡，這都是難得的生活經驗。恩典確實無求於我們任何東西，單單領受並感謝，讓我有了新反思。
外子看我心情愉悅，趁機教育調侃地說：「看看別人、也想想自己，講話要和顏悅色，正如姑丈所說：『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。』要感謝帶妳來旅行取材的人。」
新加坡之行結束前，我們特別挑選了一張卡片，上面寫著：「感謝姑丈、姑姑這些日子的照顧與熱忱接待，兩個人生活總比一個人好，要彼此照顧、互相珍惜喔！」外子在他們的面前唸著這些祝福文字，姑丈聽完後高興得直點頭微笑說：「這真是上帝給你們的智慧。」姑姑則在一旁笑而不答。我想，這是我們能給出去最好的禮物。
【幸福光點】最近有脫口說出「無恩典」的話嗎？如果重回原來的場景，如何表達會更好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