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紀錄的那一刻

拖著發抖的身軀,我失去節奏,直接往黑白橫竿衝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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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11月17日第1472期【破繭而出
〈本週焦點〉沒有什麼能與神的愛隔絕
〈信心加油站〉破紀錄的那一刻
〈幸福光點〉奧妙的星期日

◎劉曜境(信心見證人)

時光倒回1978年3月12日,在台北市立體育場,全國青年杯田徑賽國小男子組跳高決賽現場。跳過150公分之後,選手只剩下我一個人,穩拿金牌。此時裁判先生走過來告訴我,按照規則,接下來的高度要上升3公分。

「但如果你夠勇敢,要不要直接升到155公分?跳過了,就平大會紀錄。」裁判先生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和記者,又補充說:「或者拚個氣魄,乾脆一口氣升到156公分,一起來破全國紀錄?」

裁判先生的雙眼炯炯有神,完全沒有給我考慮的空間。「好,就直接升到156公分。」我確定這些話是從我的嘴唇講出來的,但也彷彿只在口舌中盤旋。眾目睽睽的壓力讓我心臟狂跳,四肢也不住地發抖。

起跳、再次起跳

「508號,第一次試跳!」

裁判叫號了,我的腦子急凍,完全沒有任何起跳的準備動作,只想趕快結束這麼緊繃的場面。拖著發抖的身軀,我失去節奏,直接往黑白橫竿衝了過去。結果最後一步的起跳,我竟然腿軟,整個人就像起飛後,瞬間失速的飛機,在空中掙扎了兩下,上背碰掉了橫竿,隨即以人型大字落在海棉墊上。

教練衝過來安撫我說:「不要那麼緊張,都確定拿金牌了,還有兩次機會。我們來要求休息十分鐘……。」

我這才發覺,整場跳高比賽已進行兩個多小時,我的體力幾近耗盡。多寶貴的十分鐘,我先補充水分,在廁所來回慢走。回到位子上,坐在我的起跳點,企圖閉目養神。場邊陣陣直呼我名字的加油聲貫穿耳膜,但沒有人可以分擔我患得患失的忐忑。

當下我突然想到耶穌。

以前我可是個規律出席主日學的學生,但三年沒進教會,耶穌還記得我嗎?趕緊低頭雙手交叉抱拳,我暗暗禱告說:「主啊,求祢幫我,不只金牌,我更渴望成為紀錄保持人……,只有祢夠能幫我……。」

十分鐘結束,我輕輕地慢跑熱身,一股信心油然而生,一時竟想不起來,我到底在擔心什麼?

裁判再次叫到我的號碼,我從容地站上起跳點,腦中快速模擬接下來的起跑路徑與起跳距離,並藉著調整呼吸,找回規律的節奏。

我跨出第一步,然後循著幾秒前,在腦中已經操演無數次的情況:前十步直線前進,後三步加速向左三十度切入;接著左腳跟蹬地、向上跳躍,轉身、挺腰……。我的眼睛餘光向下瞄到我的臀部越過橫竿,接著弓身、收腿……這些連貫動作都在不到三秒內,一氣呵成。

我跳過156公分了!

從海棉上跳了起來,田徑隊友和同學衝過來把我團團圍住。隔天的跳遠決賽,我以5公尺的成績,再度拿下金牌。

12歲的男孩就能嘗到這種出類拔萃的滋味,顯然我是蒙褔的、卻也是超級健忘,忘記這一切的前後因由,只覺得自己很棒,棒到心底咯咯狂笑。我忘了禱告,也忘了耶穌。

超越坦途的耶穌

接下來的年歲裡,真的就是小時了了的虛幻,也應驗了大未必佳的魔咒。我一路橫衝直撞,噴瘴氣、冒黑煙,所謂的追求卓越,竟成了不知為何而戰的荒腔走板。我的心志還在刀光劍影中,但腿是真的軟了。然而,在我這將近半世紀,充斥著人心算計、謀略爭鬥的處境裡,常有風浪,卻不至滅頂。動輒爭戰,但終究沒有變成炮灰。

感謝上帝,我在50歲的年紀,再度與祂重逢。只有祂,才能夠讓我的舊事已過,都變成新的。那些關鍵時刻的陳年往事、高山低谷,就這麼活靈活現地在我腦中反覆上演。何其有幸,我都能在其中找到細細密密的脈絡關聯。我屢屢忘記祂,祂卻從不離棄我。每個氣息,祂都看顧,每一吋步履,祂都扶持。感謝上帝,全部都是最好的旅程。

人生重新得力,我在自己跟自己比賽的跳高場地,屢屢刷新那遠超過我能想像的高度,讓我又想起當年的跳高比賽,只有起頭,卻沒有結尾的呼救。請容我接續著這樣的祈求:

「神啊,謝謝祢讓我憶起,那完全超乎我所求所想的成功印記。也讓我知道,人所迷戀的成功,都會褪色腐朽。唯有信仰永遠存在。請繼續幫助我:用信心,澆灌我的膽怯;用智慧,取代我的愚昧;用謙卑,修剪我的狂妄;用溫柔,撫平我的尖銳。所有的榮耀全部歸給祢,奉主耶穌的名禱告,阿們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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