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3期【媽媽練習曲】祈禱之時
◎朱悅晴（台北市）
一天前，我和兒子不約而同出現感冒症狀，我甚至吃了藥才入睡。隔天一早，女兒很快叫醒了我，跟我說她喉嚨痛。耳溫槍一量，體溫顯示偏高，待會可能發燒。雖然孩子們已經確診過，但是在疫情時代，總該謹慎一些，也避免造成其他家庭的困擾，於是決定讓她待在家裡。
未明的狀況
感冒的我精神有點昏沉，看到姊弟倆玩得還挺高興，連忙躺在沙發上補眠，沒想到卻連番受到他們打擾。辦家家酒做成的食物不斷送上眼前，整個惹毛我。經過一陣整頓與平息內心，還是先來確認女兒的身體情況，問她感覺如何？想不到她竟然雀躍地說：「喉嚨不痛了！」
既然這樣，我在這裡做什麼？這已經是第二次了。喉嚨痛、體溫偏高，影響當日全家行程。經過詢問，看來她的疼痛感是一陣陣的，可能多喝水就能緩解，不算嚴重。「唉呀，我搞不清楚自己狀況！」或許她也盡了力想表達，就以偏戲謔的語氣總結這段對話。豈知這種態度，遠比打擾我休息更讓人不滿。
我有一種被孩子耍了的感覺。以她的年齡和能力，應該會區分喉嚨痛的感受，是因為生病造成，還是缺乏水分。就算她不會，她回應的態度也讓我感受不到尊重。作為照顧者所付出的代價，包括時間、行程、照料方式、心力，彷彿全然不被重視。恰巧我也生病、睡不好，這樣的情境就會引發很多衝突。
「妳有沒有想過，媽媽也在生病、身體不舒服，妳看得出來我在睡覺，卻還是一直打擾我！」「我現在不知道妳到底有沒有感冒，情況反反覆覆，妳卻這樣回話，讓我很生氣！」可是，在我爆發的時候，她只是安靜地看著我。
過了一陣子，她又說自己喉嚨痛，體溫偏高卻未達發燒標準。作為她的母親，我很清楚她不是呼喊「狼來了！」的牧羊孩童，多種詮釋潛藏在內心，使我感到更加焦急、煩躁。會不會事實上，她也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呢？
到頭來，最讓我感到不安、不滿的，是未明的事實。這樣的事實早已影響我當天的行程規畫：本來想去教會參與主日禮拜、在小組時間見見弟兄姊妹、支持先生帶領小組，如今都因這一團難解又糾結的事實全然更動了。看來，我內心背負的，不只是孩子的情況，還有一股關乎決定權的失落。帶著打結的心緒，我到廚房拿起鍋鏟準備午餐。
冷靜後的省思
我邊煮飯邊想，我寧願她現在病得嚴重嗎？如果她身體不舒服，我會覺得輕省一些嗎？如果她之後才感覺更不舒服，我要如何整理剛才的對話，並且緩解心裡的內疚？我之後要如何展現自己？她會怎麼看待和回應這樣的媽媽？
想著想著，我發現自己好像認為，事實是情緒的立基點。幾年來，我是如此盡力照顧和培養孩子各方面的日常表現。可是，當孩子反應出來的情況，超越了我評估事實及推斷的範疇，不確定性往往容易讓我亂了思緒。特別是在個人狀態不佳的時候，會引發許多焦慮，釋出各樣的責難。責難，其實是一個求救的呼喊：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，所以我選擇生氣。」
飯後，洗好碗，兒子在我身旁入睡，女兒則在自己房間玩耍。而我慢慢發現，孩子要的，好像只是這樣的一句話：「事實未明的時候，妳還愛我嗎？」
若是她以後在人際關係上受挫、感情上拿不定主意、思考未來感到無所是從，以及權衡各樣問題和得失的時候，不也是在整理或前往一個未明的事實嗎？那時候的她，還需要我嗎？當她想到這些，在她心中的我，會是什麼樣子的呢？
孩子，我愛你
「媽媽，事實未明的時候，妳還愛我嗎？」感謝主，孩子說不出來的需要，聖靈幫忙說出來了。我要趕快推開女兒的房門，告訴她，我有多愛她。在事實以外，我學習選擇，愛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