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親愛的弟兄,阿奈

我以慣常的微笑和故作輕鬆的語氣對他說: 「阿奈!不要那麼兇吧,我也是你的同胞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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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6期【包容的愛】祈禱之時
〈本週焦點〉寬恕的果實
〈信心加油站〉我親愛的弟兄,阿奈
〈幸福光點〉謝謝你,帶來幸福的禮物

◎小艾(花蓮秀林)

一九六八年冬天,我正就讀芥菜種會男子補習學校一年級。一個星期日傍晚,吃過晚餐後,我獨自溜到離學校不遠的小鎮上逛漫畫店,在昏暗的燈光下,聚精會神地遨遊於武俠世界裡。

不知何時,書店門口突然闖進一名惡形惡狀的醉漢,進門就指著我破口叫罵:「小鬼!你給我過來!」原先我以為他指的是我背後那位約八歲的男童,所以不加理會而繼續我的「武俠探索」,誰知第二波「雷響」又傳來:「小鬼!你給我站好,過來!」心想,我已十四歲了,應該不叫「小鬼」,所以本能地往背後的「小鬼」一望,但不知何時,那男童已不見蹤跡。

醉漢的怒目夾雜著一道寒光直逼而來,書店那位矮小多病的老闆也被震懾的縮在一角,其他的漫畫同好自知不妙,都相繼「技巧」地從醉漢背後溜掉了。而我,後無側門可遁,前有醉漢擋道,直覺上,今晚大概得鼻青眼黑才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。

感到納悶的是,我與他素昧平生,更遑論有「過節」,書店裡有那麼多人,為什麼偏偏選上我做他的出氣筒?我從小就未曾打過架,況且他身材魁梧,若以武相向,我鐵定撿不到便宜;我唯一的「武器」,就是禱告了。

我想起那天早上在教會做禮拜時,老師正是以「基督徒的武器──愛」為證道題目,但此時「以愛相抗衡」管用嗎?我已經沒有懷疑的時間了,奇妙的主很清楚的告訴我:「他是原住民,你的同胞啊!」啊!是我的同胞,這是個化干戈為玉帛的契機。從小我就知道原住民是很重感情和同胞愛的,趁醉漢還沒動手之際,我以慣常的微笑和故作輕鬆的語氣對他說:「阿奈!(族語親兄弟之暱稱)不要那麼兇吧,我也是你的同胞,上帝愛我也愛你!」

我勉強迸出這句話,沒想到奏效了!醉漢也有血濃於水的良知,他軟化下來,懊悔地說:「兄弟!我心情不好,我不知道你是『阿奈』,你是牧師的兒子吧?你有『牧師相』哩!走!我請你吃頓飯!」

頓時,我不再是「小鬼」,而是「阿奈」!巧的是,那陣子我正在抉擇將來要從事什麼職業,理髮師、司機、公務員……,但「牧師」排在志願的最後一項;醉漢一語道破我的心結,也為我點出正確的方向──獻身作主僕。

那晚,我與醉漢成了朋友。原來他剛離婚,心情不佳而酗酒,我是他第一個「幸運」的出氣筒,但上主卻讓我們「互相效力」;我勸他振作起來,他要我將來作牧師。分別之前,他為我買了一大包雞翅、鴨頭外加水果,只可惜,我沒有留下他的聯絡資料。

而今,我已走在獻身的道路上,可是不知醉漢「阿奈」如今在哪裡?四十三個年頭過去了,我早已忘了「阿奈」的面孔,但我永遠不會忘記,在我的生命中,一個提醒我「獻身為主」的醉漢──我親愛的弟兄,阿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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