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價的恩典

口述◎劉張錦雲(高雄市) 整理◎李冠呈

0
34

10月25日第999期

錦雲姊出生於雲林縣斗南鎮大埤鄉的農村家庭,上有兩位姊姊,下有兩位妹妹;前後出生的哥哥及弟弟皆不幸夭折,否則家裡就有十幾位兄弟姊妹。因為家境的關係,父母只留下大姊和么妹,二姊、四妹和錦雲姊都被賣給了人。

八歲時,錦雲姊和五歲的妹妹被以200元的代價賣給了媽媽的兄嫂和住在附近的小姑,雖然養母很疼她,未料自己是跟養母的婆婆住,因年紀小還不會煮飯,每天必須去田裡摘滿一整籃的芭樂才能交差。錦雲姊經常吃不飽,總是在田裡撿蟲鳥咬過的芭樂填飽肚子,加上年幼的她手腳不俐落,老是撿不滿芭樂而被打罵。

十二歲時因不堪其苦,和妹妹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逃回家中,父母只好拿400元把她們贖回來。不久,國民政府來台,父母又以3000元的代價把她賣到梅山的金紙店,妹妹則賣到隔壁村。到了新環境,處境更慘,被養父母照三餐打罵出氣,甚至時常被罰不准吃飯,幸好錦雲姊身體底子好,熬了過來。有一次三天沒吃飯,只以水裹腹,實在餓到受不了,剛好親生父親帶了食物來看她,才解除危機。但之後狀況依舊,做錯事被打、沒做錯也被打,最後受不了便又逃跑了,就連左鄰右舍出於同情也知情不報。

這次逃跑的路線是往山上去,她在荒山野嶺躲藏,累了就爬到樹上休息,竟然沒被蟲蛇咬、也沒被蜂蚊叮,如今回想起來,錦雲姊說,原來上帝早就用祂的方式在愛她了。

最後在一處俗稱「走豬埔」的墳場溪邊,五、六月的熱天,加上已兩餐沒吃,十三歲的她只能看著湍流的溪水放聲大哭。天可憐見,剛好被一對養鴨夫妻看到,將錦雲姊帶回家,飢腸轆轆的她一口氣吃了兩碗飯。

養鴨夫妻送她回家,隔天親生父母又把她送回養父母家,這次被打得半死、體無完膚,幾乎只剩半條命。她一直記得養鴨夫妻的救命恩情,多年來都想報答,但該處已開闢成高速公路,找不到當時的養鴨人家,只能帶著感恩的心,看到有需要的人便義不容辭幫忙,以回報當年恩情。

直到十八歲結婚,錦雲姊才脫離悲苦的環境。陸續生了五個女兒,生活雖然辛苦,但終究是熬過來了。

六十出頭時,錦雲姊的女兒嫁到高雄,她與有些失智的丈夫也南下生活,在菜市場做生意,賣鮑魚與和筍包。由於女兒嫁給基督徒(興有弟兄,後來成為長老),在教會十分熱心,也善於傳福音,錦雲姊總是被傳福音傳到不好意思,每次見到女婿都無處躲。

親家母過世時,她前去慰問,看見基督教的告別式儀式簡單莊嚴,鮮花的佈置很是打動人心,加上大家一起分享故人的行誼,令她印象深刻。回家後,錦雲姊跟已洗腎四年多的丈夫說:「我們也去洗禮信耶穌好不好?信耶穌真好,不像世俗人有家人過世,親友來拜訪時要哭給人看,還要擺設香爐拜公媽、神主牌,很麻煩,而且之前我生病住院,也都是教會牧師和弟兄姊妹來看我……」沒想到丈夫竟然立刻說:「好啊!要信就來去信。」於是,七十二歲的錦雲姊與先生、女兒和孫子三代同時在教會受洗成為基督徒。

信主後的錦雲姊從此變了個樣,過去經常為生活擔憂的她,如今充滿笑容和喜樂,勤於參加教會每天的早禱會和主日禮拜。她總是惋惜說:「過去住在教會旁,卻一點也不想來教會,現在住得遠,雖然要搭公車才能來,但我卻非常想要來!」

當她回到過去做生意的菜市場時,認識十多年的老朋友雞肉仔ㄟ(菜市場內總是以賣的東西互相稱呼)對她說:「鮑魚ㄟ,我看妳以前臉都打結,現在看妳都沒變老,反而更年輕,而且臉上笑嘻嘻。」錦雲姊回答:「因為我信耶穌,心卡清,沒煩惱,有平安喜樂啊!」

不僅錦雲姊的家庭,連她兩個妹妹也來認識耶穌、蒙受祝福,真是上帝極大的恩典。「上帝足疼我!」現年八十二歲的錦雲姊說:「過去我被200元、3000元賣掉,但主耶穌用祂自己的生命把我贖回,這是重價的恩典!」過去的辛苦,如今彷彿都被上帝一一補償了,不僅女兒們很孝順,錦雲姊對生命的看法也不一樣,「以前我很怕死,現在我一點也不怕,反而會求上帝讓我好走,不要成為家人的負擔,反正交託主就對了,信耶穌福氣滿滿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