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1期【勇敢走出去】祈禱之時
◎劉以羚(新北市)
數一數,來尼泊爾的日子一個月了,正好今天是國家的生日,也順便慶祝自己待在這裡滿月,快樂快樂吧!」翻閱尼泊爾日記,看到自己連滿月都值得慶祝,又再次掉入那充滿冒險的回憶。
異國挑戰,從第一天就開始
2017年9月,我揹著25公斤的行囊前往尼泊爾,對於從小在台北長大、大學也未離家的我而言,這趟旅程的挑戰從第一天就開始了。還記得,當我看著家人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,走進桃園機場出境大廳的那刻,我忍不住掉了眼淚,才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離家,前往異地生活。總以為自己是個「淚腺壞掉的人」,外在的堅強能掩飾害怕,但眼淚落下之時,我終究只是個會想家的女孩。
尼泊爾,熟悉的國名、陌生的國度。下飛機後,由於班機異動、行李延誤,我被迫蹲在特里布萬國際機場的一個小角落,等了24小時,才與另一名機構員工會合。抵達尼泊爾的第一天,我就24小時都沒闔上眼,當下真的很想馬上買機票回家。
出了機場,迎接我的,是熟悉的崎嶇道路。從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到波卡拉,需要七、八小時的車程。尼泊爾的道路不是石子就是泥濘,在車上顛簸八小時,才終於抵達波卡拉;不過,從波卡拉市區到我所服務的山上學校,還要一個半小時。
既沒有服務隊的保護傘,也沒有其他人說著共同語言,食衣住行樣樣都是挑戰。山上沒有好的建材,我就隻身住在教堂旁的鐵皮屋,缺水、缺電,有一好沒兩好,舉凡燒柴煮飯、挑水洗澡,都是生活日常。
第二週,我在山上滑倒,被鋒利的石頭刺進腳底。在微弱燈光下,用針過火,忍受細針左尋右蒐,才順利將石頭取出;不久,又被水蛭咬得血流不止,還被當地人戲稱是「水蛭女王」。衰事不斷,和學校老師回家鄉過節時,又碰上黃蜂螫傷腳,痛了三天都不能走路──這些都只是外傷,後來水土不服,飲食習慣不適應,上吐下瀉,咳嗽咳到快變肺炎。眼見台灣帶來的藥品都見底了,才請當地人帶我下山看醫生。
因為水資源相對缺乏,山區人家幾乎沒有淋浴設備,因此溪邊的水源地就像是公共澡堂。由於當地保守傳統的民情,婦女必須穿上Lungi(在地傳統服飾筒裙)維持三點不露原則在戶外洗澡,所有步驟只靠一件筒裙完成。這樣的洗澡文化打破我對「生活」的想像與框架──那一年,我也練就靠一塊布完成洗澡穿衣的技能。
這些事情都在去尼泊爾的第一個月接連發生,完全沒有所謂的「蜜月期」,沒有一天是不想回家的。總以為過去的我十分獨立,應該馬上就能適應,沒想到真正上場卻如此不堪。原來在壓力中更大的困境是,與「看起來很沒用的自己」共處,而那個令人討厭的自己,帶著許多壓抑的情緒與壓力,被隱藏在舒適的台北生活中。
拉扯在理性和情緒間,我不斷自問:我到底為何而來?